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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38 太子大婚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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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子突然病倒,将一众东宫奴仆吓得魂不守舍,也恨不能病倒了事。


近来朝廷的局面,怎一个难字了得,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一颗心七上八下,好似被放在油锅里煎着。


此次太子大婚,遵旨前来京师的藩王宗室倒是不在少数,于他们大多数人而言,只要皇位上坐着的他们李家人,差别便不大……相较之下,他们更愿意“顺应时势”,扶持太子。


至于以个人名义起事,倒也不是他们不想,而是他们当中甚少有人拥有起事的资本。


女帝登基后,为防止大权回落到李氏手中,曾大肆贬杀打压过李氏宗亲,故而李氏子弟中握有实际兵权的人少之又少。此番范阳王李复能够闹出这般乱象,说到底不过是借了范阳军段士昂的力。


如今的大盛,地方兵权大多掌握在节度使手中。


大盛今有节度使十位,而此番入京的有六位。


余下未至的四人,一是陇右道节度使,陇右肩负抗击北狄重任,对于未能入京之事,陇右节度使曾传信入京请罪,他细致地解释了不敢擅离职守的原因。而今北境又起战事,朝廷一时间也无法苛责什么。


再有一点,陇右节度使虽未至,但与陇右相邻,负责关内道的朔方节度使已然早早抵京,此举在一定程度上也缓解了朝廷对北方势力的部分疑心。


除陇右节度使外,同样未入京的,还有淮南道节度使,山南西道节度使,以及黔中道节度使。


淮南道节度使常岁宁未曾入京的缘故,此时似乎已经有了合理的解释——奉旨动兵去了洛阳。


但这所谓“奉旨”之说,朝中有不少人却觉得隐有蹊跷之处,他们事先对此事一概不知,不过据闻此道旨意乃是天子密旨……


数日前,圣册帝经太子之口,已经印证了此事——淮南道节度使常岁宁,的确是奉圣意前去洛阳平乱。


这让不少官员心情矛盾,依各自立场来说,如此关头,他们有人既盼着常岁宁能够平定范阳王之乱,却又担心常岁宁会因此再度迅速壮大。


毕竟那个小女娘,从起初主动请任江都刺史开始,便处处可见其追逐权势的勃勃野心。


但现下危机四现,最叫人担忧的且还不是这常岁宁……


山南西道距京师不过数百里远,其节度使未曾入京,给出的原因是“民乱多现,无法擅离”……无形中已然透出一股敷衍之气。


黔中道节度使给出的理由也没有太多诚意,其自称病重,无法长途跋涉。


叫人不安的是,偏偏黔中道就在山南西道的正南方向,两道紧紧相邻,又齐齐借故拒绝入京——若说这二道节度使私下没有密谋勾结,几乎没人会相信。


而位于此二道西侧的剑南道,正是益州荣王府所在。


若再添上剑南道,这位置相连的三道便等同囊括了大盛西南方向的大半版图……


朝中难免有人疑心,黔中道与山南西道,只怕早已暗中归顺荣王府。


太子一场大婚,如一场大火,所到之处火势燎原,烧去了一切遮掩,烧出了真实面貌。


但叫朝中有些意外的是,剑南道节度使进京了……就在五日前。


益州荣王府位于剑南道,自局面逐渐明朗之后,在大多数人眼中,早已默认剑南道节度使已为荣王驱使。


剑南道节度使孤身入京,令四下掀起了不同的猜测。


四下之所以格外关注西南各道节度使的举动,这目光归根结底仍是在围绕着荣王,而先前曾有言“李隐必至”的荣王,在四日前,令人入京带来了一封请罪书。


那前来报信的荣王府官员,在早朝之上向太子献上了请罪书,这封请罪书乃是李隐亲笔,其上曰,赴京途中经山南西道,遇兵乱,不慎重伤,无法再继续赶路——


彼时太子听到此处,已是坐立难安。


那荣王府的官员又紧接着往下转达,道是荣王对此深感有愧,待伤势稍愈,必会亲自入京向圣人及太子请罪。


太子冷汗涔涔,嘴唇都抖了抖,一句“我岂敢”险些脱口而出。


且不说荣王受伤是真是假,他又岂敢叫荣王亲自向他请罪!


对政治斗争本不敏感,对危险却十分敏感的太子简直要被吓得不敢说话了。


还是马行舟与魏叔易在旁接过了那荣王府官员的话,替太子维持着局面与体面。


紧接着,太子又听闻了范阳王据洛阳后,向各方传檄的消息,甚至还有了向河南道动兵的迹象……


太子眼前发黑,脑中嗡鸣。


山南西道,黔中道,荣王府……


范阳王,洛阳,河南道……


前者在京师西南方向,后者在京师东北方向……随便哪个举兵攻来,京师恐怕都要完了!


太子心中感到无限恐惧,偏偏每日又要面对群臣议事,还要按照圣册帝的示意去拉拢那些入京的节度使和宗室王族……


这样的紧绷忙乱,一直持续到大婚前一日,群臣们才肯放太子去准备大婚事宜。


而这一放,太子终于从那紧绷中短暂地解脱出来之后,身心却突然一同崩溃了。


他自午后便起了高热,烧得迷迷糊糊间,会突然惊叫:“别杀我!”


宫人们噤若寒蝉,颤颤不敢应答,更不敢有丝毫隐瞒,赶紧将此事禀至甘露殿。


近来,圣册帝也病了。


不同于先前放出去的天子病重的消息,这次天子是真的病了。


知晓内情的人并不多,而魏叔易算是一个,他很清楚,天子是因何而病——是那封送往江都的密旨遭到篡改,是传旨的内侍被常岁宁一剑杀之。


消息传回京师后,天子便病倒了。


经太医诊断,乃是心病郁结而致。


对此,魏叔易唯有劝慰一句:“……常节使对外依旧只称奉旨平乱,可见心中仍是有大局在的。”


圣册帝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,声音是少见的虚弱:“她心中的大局,非是朕的大局。她留有的余地,也非是给朕留的。”


阿尚明明知道,此时正是她最需要阿尚站在身边的时候。


她以太子大婚设局,欲收拢各方权势,查验各方人心,然而阿尚却只是拔剑拒之,径直往河南道而去,竟有一种不欲回头看她这个母亲一眼的决然。


阿尚果真就这样恨她吗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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